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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2章玄音授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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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2章 玄音授法

杜少卿頓覺耳熟,竟是早間那兩位明虛修士。

“錢瞻必是築基後期高修,那女修,也不怕惹出事端!”

他強忍笑意,不知禁忌的大宗子弟,無需碰面結交。

若無其事起身,轉過一片靈草圃地,避去數百丈開外的崖邊,靜觀峰外雲海。

身後,有驚呼聲傳來。

“……觀摩這些亂石???需……四千靈石?”

“哈哈,寧小友勿急,3998塊靈石,乃良心之價。‘了悟亭’每年接待的各方修士,少說有數千,老朽向來公平交易、童叟無欺!”

“錢前輩,晚輩師妹常待宗內,罕有下山,還請見諒。……先前有兩名女修入場,似僅付了998塊靈石?”

“哈哈,朱小友將入築基圓滿,當真耳聰目明,寧小友距築基後期也是不遠,實是可喜可賀!嗯,那兩位小友境界最高者,築基中期而已,萬萬不能相較也。”

“這……,錢前輩,晚輩與師妹游歷多地,沿途花銷甚多,怕是……”

“朱師兄,不必多言!咱們下山!”

“嗯?老朽放下手中要務,敢情兩位明虛小友是來消遣老朽?”

“……”

杜少卿正暗自偷笑,忽覺令人心顫的氣息溢來,寒毛一豎,陡然就心跳慌慌。

十五年前,邪修突襲流雲山門,他見識過數位金丹大修全力出手。

相隔數百丈開外,氣勢如此強橫,與當年撼人心魄的情形,相差無幾!

錢瞻,金丹大修?

杜少卿強裝鎮定,兩眼緊緊盯著一朵游雲,腳下卻往來時的那條小徑移去。

後方,有怒語聲道:“你這……老頭,敢強奪靈石!”

“寧師妹!”

“哈哈,寧小友怕是對老朽有所誤解,我朝元宗開門迎客、和氣生財,從不強買強賣!”

“錢前輩,兩張入場票,晚輩這就定下。”

“朱師兄,不必怕他,我爹是元……”

“寧蘿!”

“……”

杜少卿溜出千丈開外,轉過一株冷翠的靈米,身後語聲頓消,才悄悄呼了口大氣。

朝元宗,竟讓金丹大修蠅營狗茍,去做幾千塊靈石的瑣碎買賣!

前方百餘丈,是此前上峰頂的那條寬闊石道。

石道中倘佯有十幾名修士,或眺望雲海,或並肩敘談,笑語聲不歇,卻無人轉入小徑,去往‘了悟亭’。

杜少卿拐出小徑,直至踏上了石道,終恢覆了心神。

“陸師姐謹知分寸,又非初次來游玩,自會與陸師侄老老實實觀摩雲紋石塊,不會生事。”

他手中無事,順著石道信步而游,絕不惹事生非。

迎面有修士下山,就笑著避過;後方有修士急行,也早早讓道。

一派練氣小修的風範!

不久,便隨著前方修士,步至峰頂坪地大片院落前,奇花爭艷,異草紛呈,仙藤蒼翠,點綴其間,盡顯清雅福地景象。

院前白玉鋪就的廣場,雲海縈繞,一塵不染,或聚、或散的各方修士,不下百餘位。

清風來時,有仙音陣陣,飄渺無蹤,分不清是輕撫的琴弦,還是高修在吟禪論道。

杜少卿觀望少許,知廣場後的那片院落,非是朝元宗禁地,修士可隨意游覽,無人阻擾,遂跟在幾名修士身後,踏入一條曲折的小徑,虛耗些時光。

兩位道侶在‘了悟亭’,清音別院的客房已退,他沒了去處,卻有十二個時辰,獨自逍遙。

行有四五十丈,左前方的院門,有數名修士進出。

他心有好奇,甩著兩手,晃悠了過去。

院門內,閑立有數名藍衣女修。

當前一名皓齒星眸的女修,含笑致意:“魏希婷見過道友,雲浮館,有朝元峰所出的三樣靈茶,可供道友品評……”

杜少卿經歷數回,知朝元峰處處皆需靈石開道,花銷還要勝過常陽坊市,他緊捂儲物袋,笑容滿面敷衍幾句,昂首挺胸而去。

身後,有笑語聲傳來。

“練氣修士而已,魏師妹不必如此……”

“祁師姐,呂師叔令小妹接待來客時,務必熱忱,萬勿怠慢唉。”

“魏師妹剛出後山,咯咯……我等無論怎生熱忱,練氣修士,擠不出幾塊靈石啊。”

“祁師妹,休要多嘴,當心與來客們聽了去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杜少卿保住了靈石,心中暗樂,甩著兩手在二三十座院落間閑逛,但凡遇有藍衣女修、藍衣男修作邀,皆笑容滿面推卻。

朝元門下的女弟子,容貌皆是不俗,倒令他大飽了眼福。

至於那些男弟子,何須在意?

待紅陽漸斜。

杜少卿心中忽動,仰頭望去,漫空雲海,竟妙生數不盡的虹霞。

此時。

迎面行來一名面若四十來許的男修,停步三尺開外,笑著招呼:“庾元白,見過道友。”

杜少卿暗奇,修士在外極為警惕,沒有同伴,寧願獨行,無緣無故絕不會與外人生出瓜葛。

想做白撿錢買賣的,除外。

“庾道友有禮,在下杜言,敢問有何指教?”

“哈哈,朝元雲海,在方圓數萬裏,也堪稱一絕!”

庾元白擡頭一望,讚了幾句,笑著緩緩道來。

他與兩位道友來此,欲去隱玄閣,聆聽朝元宗前輩傳授妙法。

無奈入隱玄閣,需置辦蒲團,一只作價198塊靈石。

若能湊齊10位道友同往,隱玄閣顧念眾修求道之心甚誠,單只蒲團僅收取168塊靈石而已。

他三人折騰一個多時辰,現已集有八名修士……

“庾某與兩位道友,皆是散修,若能省下30塊靈石,何樂而不為?故而冒然前來相問,還請杜道友勿怪!”

杜少卿腦中飛轉。

紫荷居築基修士數名,如陸孫兩位師姐便頗為盡心,但凡他問及,少有藏私,恨不得他一年結丹、兩年破嬰,其中心思,無法言述。

他天資尋常,往日多有請教,也是碌碌,何必白白將靈石送與外人?

“庾道友見諒,杜某修為不足,怕是難有所得。”

“哈哈,杜道友且聽庾某一言!”

庾元白早有預料,練氣修士怎會舍得百餘塊靈石,傳音與他道來。

隱玄閣前輩以玄音授法,不看修為,只看機緣,氣數未到,損去百餘塊靈石而已。

探尋秘境幽地?即使他等為築基修士,也是九死一生!

這等好事,安安穩穩,上哪去求?

“不看修為,只看機緣?”

杜少卿微有動心,朝元宗山門腹地,倒不怕修士胡亂生事。

“庾道友,杜某囊中羞澀,錯過了門票時限,怕是要被朝元門人搜尋?”

“玄音授法,朝元宗前輩隨心而為,長則半個時辰,短則一盞茶功夫。”

庾元白暗喜,嘆道:“我等修士,機緣到了,靈光一閃,機緣未到,經年累月白耗啊!

“機緣到了,靈光一閃?”

杜少卿被這廝說得心癢難抑,面色猶猶豫豫,又探手摸了摸懷中。

“罷了,杜某就舍去一年用度……”

“妥矣!”

庾元白拊掌大笑,領著他東拐西繞,尋至一座煙霞氤氳的小院前。

院門外候有十七道身影,男修、女修,練氣、築基皆有,或三三兩兩低語,或在墻邊踱步,或靠墻而立靜默,或就地盤坐養神。

杜少卿笑容滿面,練氣修士而已,哪裏有人去理會?

遂自顧看向門上匾額,當真書有“隱玄閣”三字,幾分疑心,盡去。

一名長須修士,見兩人行來,撫須道:“庾老弟,先前又尋來幾位道友,我等商議,一同入內,如何?”

“如此甚好!”

庾元白點頭,理好法衣,直直進了院門。

杜少卿暗嘆,若無其事尋了個空處,閑立。

眾修來此,本是聆聽玄音授法,沒人有閑心湊趣、交朋結友。

耳聽院裏有笑語聲傳來。

“十九位道友齊至,有勞晏道友費心。”

“庾道友是我宗貴客,無需多禮。”

不幾,一道藍衣身影步至院門,親切笑道:“朝元晏玉龍,見過諸位貴客。”

“半盞茶後,我宗蔡師伯將撫奏玄音,諸位貴客機緣將至,入我隱玄閣,即可抵近參悟妙法。”

“時辰將至,諸位貴客循序入內,僅需168塊靈石,置辦隱玄蒲團,還請勿要喧鬧……”

不需多作吩咐,當先是十三名築基修士,整衣束冠,魚貫進了院門,挨個遞去靈石,自晏玉龍手中接過竹條編制的蒲團。

杜少卿混在五名練氣修士中,有樣學樣,拍凈衣上塵灰,跟進院門。

他摳摳搜搜掏出靈石,連聲道謝接過蒲團,隨後緩緩下了石階。

院子二十餘丈方圓,正廳右窗下栽有一株盤繞老松,松旁設了一方石桌、兩張石凳……

先前一眾築基修士,已在石桌周圍,團團盤坐,

一片肅靜,渾無半點雜語聲!

杜少卿踏著青玉方磚,步至老松前七八丈外,尋了處空隙,蹲身將蒲團輕輕鋪地,緩緩盤腿而坐。

眾多陌生修士相匯,萬不可近人身周三尺方圓,以免引來窺探。

眼觀鼻、鼻觀心之時。

幾縷莫名的異香幽幽襲來,久久不散,沁人心脾。

杜少卿微楞,品味少許,心神漸漸蕩漾,忍不住將餘光掃去。

卻是有名腰若約素、明艷端莊的女修,盤坐於右側四尺開外,她側顏白皙,寶衣光澤隱顯,真是灼若芙蕖出淥波。

如此顯眼,先前放置蒲團時,身側好似空空。

後來之人?

許是覺察了瞟來的視線,那女修秋波微轉,略作頷首。

杜少卿喉中微動,笑著點了點頭,心下暗奇。

“未聞丁點動靜,當是築基女修,且修為勝過陸師侄。莫非是我那貪心婆娘昔日結識的道友,被她途中撞見?”

“咿……“

不知何處,突有一聲亦真亦幻的長吟傳來,未直入耳邊,卻旋繞身周。

那聲長吟,不高亢,也不低沈,似尋常與人閑言,又無法使人忘卻,持續了十數息後,聲息方漸漸弱去。

杜少卿心中頓覺空空落落,懷有無邊遺憾,不由轉頭四顧。

院子裏,連他,攏共二十道身影,竟齊齊轉頭四顧!

趁著打望的空閑,才瞟見身側那女修,雙唇極有光澤,甚厚。

隨之,一串琴音,輕撫!

不似“叮叮咚咚”,不似“涓涓淙淙”,溪水潺潺難比,清風徐徐難及……

這世間,無論正聲雅音,還是靡靡之音,總講究抑揚頓挫、快慢緩急、輕重強弱。

而這串琴音,已非隨性而為可述,實令人無法言喻。

“這就是,玄音?”

杜少卿呆呆盯著那株老松,眼前似有無數絕美的畫面變幻,早忘了來此本意。

他漸漸露齒而笑,抹了抹嘴角,浮想聯翩:“與幾位夫人修煉,幽景畢露,妙音紛呈,倘若再有這等玄音相伴,或許更妙?”

浮想聯翩之時,隱約有動聽的語聲,不愉道:

“無禮!”

“隆……”

那串琴音,嘎然而止。

杜少卿心中陡然一跳,呆呆而坐,任由嘴角口水滴落,兩個眼珠卻是亂轉。

院裏眾修,有的面露淡笑,有的神色惆悵,有的懊惱搖頭,有的緩緩起身,有的仍似他那般靜靜盤坐。

前面三丈許,有位女修嘆氣嘀咕:“妙法將成,未成,可惜!“

“哎,未到盞茶功夫啊。”

“是啊,楊某早間前來,前輩撫奏玄音,足有一頓飯光景。”

“哈哈,楊道友,隱玄閣玄音授法,每日可是不止一場?”

“噓,謝道友小聲,莫要打擾諸位同道靜悟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杜少卿悄望一二,見這些修士雖然神色各異,卻沒人面露惶恐,知先前那二字,定是幻覺。

他放了心,手摸下巴,老神在在,回味那串玄妙的琴音。

紫荷居,師娘和諸位道侶,好似無人擅長音律一道啊。

不然,撫琴弄簫時,大可一試!

數十息後。

那道藍衣身影面色略有古怪,似夾雜有幾絲困惑、遺憾、懊惱,步出了正廳。

晏玉龍掃了眼院裏眾修,尚無人離去,理平了心緒,笑著言來。

“諸位貴客,我宗開放包容,令隱玄閣以琴音演道,使各方修士得聞朝元妙法。”

“修行,機緣難逢,想要再悟‘妙妙妙中妙,玄玄玄更玄’,下一場,將在酉時三刻,準時開啟……”

“這場時限已過,還請諸位有序退場,勿要打擾蔡師伯清修……”

一陣笑語聲後。

杜少卿緩緩收起蒲團,在場高修不少,他距院門甚近,也不敢冒失,被心胸狹窄之輩惦記,待眾位築基修士當先離開後,才往外行去。

前方數丈,剛才那明艷端莊的築基女修,身形高挑,正擡步出了院門。

他不敢多望,埋著頭,暗自盤算。

隱玄閣每日早晚之間,視那位朝元前輩心情,有4-5場授法。

一場算來,少說有三千靈石收入,每日就有萬餘塊靈石,一年365天,就有三四百萬靈石!

這買賣,隨手一撥,如探囊取物,竟遠勝符道,太過好賺!

胡亂琢磨間。

杜少卿兩眼放光,大為佩服,出了院門。

耳邊,有語聲,笑著喚道:

“這位灰衣道友,稍等一二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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